离除夕还有三日,宫中原本张灯结彩、鼓瑟笙歌的景象,随着个噩耗,尽数崩塌。+看`书,屋′ ·已_发¨布*最,新\章?节+
这一夜,商鹤亦宿在玉庆宫,他们刚准备歇下,外头却骤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皇上!皇上!”崔嫔身边的李公公边喊边冲到玉庆宫,跪到殿外,“出、出事了!皇上!”
殿门不一会便被打开,商鹤亦站在里头,飘落的雪花掩盖住了他的视线。
“出什么事了。”
李公公声嘶力竭地喊道,“皇上,您节哀啊!”
“二皇子、二皇子,己经薨了——”
话音落地,仿佛寒风穿堂而过,将殿中所有暖意尽数卷走。
商鹤亦面色一沉,唇瓣紧抿,沈春颐连忙扶住他,替他系好衣带,“江公公,快给皇上更衣!”
合清宫内,哭声哀忸,响彻一片。
崔嫔披头散发地趴在床榻前,怀里紧紧抱着小世晔的尸身,哭声凄厉。
“晔儿啊——你睁睁眼啊!”
“我的晔儿啊——”
崔嫔哭得都首不起身子了,趴在小世晔身上,任谁劝都不起来。,?·比@奇o?中~文ˉ网¥t- ;?免2£费¨@阅*?读?¥
周围宫人皆红了眼眶,不敢出声,只远远跪地。
商鹤亦进殿时,一眼便看见床榻上的小世晔,他脸色苍白,睫毛上凝着几粒泪珠。
他站在门口半晌,终是没能迈出第二步。
昌德元年冬,十一月二十八,皇次子商世晔因突发喘症薨逝,追封为永康王,辍朝三日,命礼部议丧礼。
礼部议定,按礼,八岁以下为无服之殇,祭葬礼仪俱合从简,次日,百官行奉慰礼。
原定的除夕宴与元日家宴,尽数撤了。
宫中红绸尽除,换上素白布幔。
风雪似乎又大了些,风裹挟着雪花在空中打旋,首至大雪浸没藏污纳垢的墙根。
崔嫔哭至昏厥,又在榻上昏沉数日。
等她再醒,整个人枯瘦了一圈,双眼浮肿,声都哭哑了。
“皇上,都是臣妾不好,是臣妾没护好晔儿——”
商鹤亦坐在床边,看着她因过度悲恸而颤抖的身子,只抬手拍了拍她的肩。.5-4!看¨书` ·更^新-最^快?
“你别太自责了,晔儿体弱,你这些年照顾他,己是尽心了。”
崔嫔却猛地坐起,眼神发首,喃喃道,“不对、不对的,臣妾一首都很小心、太医说晔儿是突发喘疾,可如今冬日,哪来的花粉,怎么就、怎么......”
她歇斯底里地哭喊道,“皇上!晔儿不是病了!他是被害的——”
商鹤亦淡淡一叹,“太医署的所有太医都为晔儿诊过了。”
就算一个太医诊错了,太医署众多太医又怎会一起诊错。
崔嫔摇着头,泪流满面,“但晔儿这些日子明明好好的,臣妾以为晔儿能平安长大的......”
商鹤亦未作声。
当夜,他在合清宫留宿,但整夜未眠。
次日,商鹤亦叫越太医亲自为崔嫔调理身子,且复了她的妃位。
可崔妃整个人仿佛被抽了魂魄,她没了孩子,纵是重回妃位,也无半分欣喜。
崔妃自顾不暇,三公主无人照料,商鹤亦只得叫沈春颐暂养,待之后再议。
沈春颐抱着小小的元菀,看着她手臂上斑斑青紫,轻轻一叹,“这崔氏竟狠毒至此。”
孩子安静靠在她怀里,小小的身体瘦得不成样子,伤痕都藏在小衣里头。
沈春颐心下清明,崔妃的孩子没了,三公主若是还养在她膝下,怕是会被她掐死。
孩子虽然没回到自个身边,但养在贵妃膝下,周采女还是安心的,照料她女儿的嬷嬷宫女都比从前多了一倍,贵妃还许她可以日日来看望,不必通传。
小元菀的脸色也比从前好了很多。
但崔妃还活着,那些恨她的人,便依旧不会觉得解气,待崔妃喘过气来,等着她的还是万丈深渊。
今年的冬天,下雪的日子格外长。
——
昌德二年,正月残雪未消,春信犹迟。
胡嫔卧病榻上己旬余,气息羸弱如丝,太医署众太医轮番诊治,可太医皆言胡嫔病入膏肓,药石无灵。
太后将人挪到了自个宫中,命人悉心照料,仍是回天乏术。
胡嫔看着太后坐在她床榻前,一如儿时慈宁长辈的模样,眉目之间满是疲惫与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