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深知不可力敌,转为游斗,依靠身边夜不收士兵以命相护,用毒箭、钩索不断袭扰李存孝的下盘,显然是要拖一刻是一刻。
但就算如此,所谓防线在绝对优势兵力的反复冲击下,如同被巨浪不断拍打的礁石,迅速崩解、后移。负责留下阻击的夜不收死伤惨重,不断有人倒下。防御圈被压缩到登山小径的入口前,岌岌可危,最为关键的是,后方的土门关内,亦有晋军守卒趁势出关准备围杀公羊左等人的后方。
远处的李嗣源眯着眼睛,只是气定神闲的等候着。
但就在李存孝即将彻底撕裂最后防线之际,隘口的另一端,即土门关东门方向,突有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轰然炸起,声浪席卷峡谷,震得所有人耳中嗡鸣,所有人一时顿住手中动作,愣愣的向东面张望过去。
公羊左与残存人手却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竟不退反进,猛地掠向适才涌出兵马的土门关西门方向。
关内外一片混乱之际,一个面巾裹脸的汉子领着上百骑,裹挟着浓烈的硝烟味与刺骨寒意,从木屑纷飞的土门关东门狂涌而入。来人几无言语,所过之处,刀光闪处,晋军守卒纷纷倒下,竟一路从东门杀透至关内西门附近,将公羊左等残存的十余人接应上马。
而如此未完,那面巾裹面的汉子毫不停留,竟是勒马转向西门外意欲追进的晋军,放声大喝。
“传秦王令!土门关以西,自是晋国山河。然此门以东,便是大梁镇州!晋国兵马,若是胆敢越境追杀,便视同宣战!速速退兵!否则,河东上下,唯有破国以平秦王之心!”
战场为之一滞。杀气腾腾的李存孝也止住脚步,茫然地挠着后脑勺看向后方的主心骨李嗣源。
李嗣源脸色瞬间阴沉如铁,却并未直接回应,反而抬手示意李存礼上前,自己策马再向前几步,遥遥指着那人喝问:“足下又是何人?足下领兵闯我土门关,杀伤守卒,岂不言两国宣战一事?”
“某乃大梁夜不收北镇抚司千户温韬!尔等适才围杀之人,乃我大梁北镇抚使公羊左!”温韬只露在外的一双眼冷冽如冰,勒着缰绳打马左右转动,震慑着周围蠢蠢欲动的晋兵,同样抬手指向李嗣源:“某不管阁下是何人,只告诫一句,切莫自误!”
“温千户言重了。”李嗣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字字清晰,“追剿叛逆,事急从权。若有误伤,晋国自会向秦王致歉,并厚加抚恤。然贼寇近在咫尺,岂容延误?温千户既至,何不与我同入关内,共擒逆贼?此乃两国之利也。”
温韬心中冷笑,却是肃然发问:“阁下当真是要执意入关了?”
“是又如何?”李嗣源眯着眼。
温韬不再多言,冷笑一声,却是径直打马便向东面而去,而随他而来的百余骑兵亦是毫不犹豫,纷纷掉转马头紧随,动作间还不忘在道中遍撒铁钉、铁蒺藜。
“四哥。”李存礼适时上前半步,欲言又止。
“必须追!”李嗣源压着翻腾的怒火,语气竟有几分不管不顾,“遣通文馆及殇组织人手,进山坳小径。六弟、老十、老十一,随我追温韬!务必擒杀巴戈、李存忍,夺回义父遗物!”
李存礼自也知晓轻重,当即不再劝诫,黑色的洪流一分为二,带着更加狂暴的杀意,分别扑向风雪弥漫的山坳和白雪皑皑的河北平原。大地在铁蹄下呻吟,风雪仿佛也被这冲天的杀气所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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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州南,赵州,赵王宫。
温暖如春的宫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檀香,赵王王镕裹着厚重的貂裘,脸色苍白,正心神不宁地拨弄着一个精致的暖手炉。
一名近侍疾步走进殿内,声音带着几分惶急:“大王!急报!晋国薛侯李存礼与代州刺史李存仁亲率数千精骑,已越境进入镇州。梁朝那温韬率铁林都在土门关稍作拦截,但…但晋军仍不顾阻拦执意入境,镇州驻将赵弘殷飞骑请诏定夺!”
年过三旬的赵王王镕手中的暖手炉跌落下去,在厚厚的地毯上滚了几圈。他猛地站起,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脸色煞白如纸:“祸事了…祸事了!晋王的大军…怎会…怎会到寡人境内?不是说只助夜不收搜查要人吗?何以引得晋军出关犯境?”
那近侍匍匐在地,不敢作答。王镕手足无措,只得急召养子张文礼、头号大将李弘规、以及最受他信重的宦官石希蒙三人入殿。
三人先后入殿听明缘由后,张文礼立刻上前一步,急声道:“大王!晋国虽遭国丧,然河东根基未损,精兵冠绝北地。李存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