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木着脸,困坐在狭窄的堂屋内。屋中寒意凛冽,却全无丝毫取暖的东西。
重新握住座椅扶手,他的手指却攥得极紧,一股深深的屈辱感,自他心中喷涌而起。
而今的草原上,燕山以北的许多部落都已被耶律阿保机打服,此次南下,自会召集,共起兵两万,基本各个都有坐骑,是不是战马不重要,只要是个骑兵,跑得快就行。
“我们正是从辽东过来的。”
最后一波箭雨尽数倾泻过后,密密麻麻的人便弃马登楼,抽刀便杀。
“好了,咱们也动身吧。”
须臾,耶律阿保机重重的一夹马腹。
官道上,连绵的骑兵风尘仆仆,却又各自都神采奕奕,似有什么大事要办。
古北口外,号角声再次呜呜的响了起来。
左右的屋子中,有孩童探出头,好奇打量着他们一行人。
不料萧砚却不应他,反而皱起了眉,低声自语:“十里……”
距幽州城十里之外,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坐落有一座村庄。
唯有这方小院,还是从前那副布局。
军将已经力竭,但犹自瞪着被羽箭划破了的眼睛,浑然不顾血水喷涌,嘶声大吼:“烽火已燃了一日,檀州援军为何不至!?”
雨雾中,又有一道号角声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大雨还在下,却是已小了好一些。
其一身信使打扮,身上还染有污血,这会正见此处的三匹良马,疲惫的眼睛便一亮,落马奔来。
“幽州……”
三个衙兵口无遮拦,且还有意无意的把话音喊得极高,偏偏让刘仁恭听了个一清二楚。
“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抓去!”
大雨中,几骑趋马而入。
但他马上就哭丧着脸抱怨道:“萧郎啊,咱们每日赶路,到底何时才是个头啊……”
不消片刻,待坐骑稍稍补充了些马力,萧砚即戴上斗笠,翻身跃上一马背,向着姬如雪伸出手。
下一刻,已薄了许多的水雾中,密密的嗡声响起,却是一排排的箭雨飞射而至,将他们一片片的射死在尸坑前。
里长不敢不接待,因为他们皆是身着武袍,腰佩利刃,看起来分外瘆人。
少女抿嘴一笑,牵着手盈盈跃上。
又过了许久,几道彪悍的骑卒闯了进来。
但许久许久,也没有人应他。
上官云阙倒是不满,萧砚却只是一笑,仍由其牵了一匹马死命抽鞭而去。
……
萧砚笑了笑,道:“无妨,我们正是去寻节帅的。”
三人的身影渐远,里长叹了一口气,总觉心下有些不安。
衣甲是要扒下来的,不过却需上交,若有财物亦留不到手中,却可以浑水摸鱼,偷偷留些回去带给自家的婆娘。
“老节帅有什么想说的,直言就是,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节帅会听得进去。”
“咳……”刘仁恭干咳一声,谄媚发笑:“二郎新任幽州节度,总得需要老夫出面不是?还望几位能替老夫告知二郎,当年确实是老夫看错了他,宠信了大郎。而今老夫已识大郎无能,甘愿向他让出这节度之位,只求老夫今后不要一直被关在这里……”
院子里倒是生有一堆篝火,不过旁边围有两个顶盔贯甲的衙兵,看都不看他一眼。两人是负责看管他的人手,只听命于刘守光一人,全然不在意他的什么感受。
因这两月一直在扩建,这座占地不俗的府邸已有了些王府的建制,府中来来往往的仆役,装束似同宫人一般。
外边还在继续摆谈。
“如今呐,新任节帅大兴土木,巴不得多抓些劳力入城,你们几个进去,恐怕就有些危险哟……”
“不急,慢慢来。”
“此去向西十里,就是幽州城了。”
雨雾中,一道趋马的人影缓缓驶出,他年约三十上下,筋骨强劲,面容粗粝,留有一副短髯,一双眼睛在这滂沱的大雨下,仍然锐利如电。
“老东西,某来讨点草料。”
最后一名幽州军将浑身血污,冰冷的雨水斜打在他的顶盔上,顺着颈口灌了下去。
“刘守文那厮不自量力,几败之下竟还敢率军回返,驻兵于玉田,欲阻节帅兵锋。而今节帅领兵亲往,在玉田与其大战,大获全胜,共斩首三千余级,刘守文他娘的仅以身免,再次遁往辽东去了!”
倒下去的尸体溅起了好大一片泥水,其正好躺进了自己挖好的尸坑内。
燕山横贯东西,据于河北平原的最北部,全长可达三百多千米,是防御漠北南下最重要的阻碍。同时,在这险之又险的山势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