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石敬瑭急忙就要解释。
大帐很宽敞,中间亦有篝火,两边围满了人,却都是一群光着膀子的巨汉,各自正在撕咬着烘烤好的牛羊肉。
辽东,一处缓坡上,几骑跃马而上。
“本汗要好好招待,河东来的贵客!”
说罢,她便从怀中取出了一面画像,置于桌面。继而犹豫片刻,又道:“对于天暗星,大帅难道还要如此放纵吗?而今其势脱缰,一往而不止,属下忧心,他是否会扰乱大帅布局……”
前面的石敬瑭已开始自报名号。
旁边有人立马吆喝,“南蛮子,滚回你们的关内去!”
她先开书信,细细览过,便淡淡一笑,道:“这萧砚,确有几分本事,竟真让梁军北上了。算得上是言而有信,本宫没有白白信任他。”
后者脸色煞白,急欲上前,但耶律剌葛已看出了端倪,一挥手,就有人一把钳住了石敬瑭的肩膀。
“你是代表刘守光,那他呢?此人又是代表谁!?”
孟婆长舒一口气,而后才道出了此行的最后一个目的:“冥帝言,欲要天暗星死。属下不敢决意,望能大帅教之。”
不料主位上的巨汉已大声一笑,继而面色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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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侧,石敬瑭骇然回头,嘴中比了个口型。
石敬瑭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臃肿的羊裘使他再没了以往的儒雅之感,如入境随俗般,显出了几分豪迈来。
石敬瑭心下一惊,疾步上前:“大汗的意思,是刘守文早已遣人说动大王发兵了?”
“果不出大帅所料,玄冥教因冥帝始,又因其而分崩离析。现今,鬼王被囚,四大尸祖出走,余者皆各怀鬼胎,冥帝自以为掌控全局,实已成众叛亲离之态。”
女帝瞬间将画像叠上,下意识轻叱出声。
孟婆沉默了下,道:“确实如此。上官云阙其人,不出大帅所料,果然是请不动那位肆意妄为的天暗星。而今,他只能趁势而伴在天暗星身侧,以随时能将其的动向告知于属下。”
三千院闻言一笑,而后在左右侍卫终于不能容忍的地方止步,附耳过去。
不过,袁天罡实则并未将话说全。
“哦?”
两侧便有人起身,欲要轰他们出去。
主位上,只有一面相凶狠,身形肥硕的巨汉。
巨汉冷笑一声,将酒杯重重的置于桌上,嘴中喷着唾沫,用手指向三千院。
绿洲生机盎然,却唯有一片死寂。
孟婆得到了清晰的答复,便不再多言,旋即而去。
降臣死死的攥着纸屑,终究没忍住,踹开了竹制的小门。
有漠北的招待引他们进了大帐。
他的目光飞快在帐中一扫,而后暗暗皱眉。
整个大帐内,连个女婢的身影都无,何论什么王后了。
“属下明白了。”
这些,皆与三千院以往的印象大同小异,说不出有什么差别。
其黝黑的胡子似若杂草,几乎遍布了整个下巴,而后与胸前的黑毛连在一起,甚是可怖。
这画像仅仅勾勒了几笔,只显出了一美人的眉眼,余笔再无,却极诱人遐想。
三千院跟在身后,却没依石敬瑭所言,依只是板着脸,环胸而立。
待看见“幸进之臣”四个字,袁天罡眉头霎时一皱,似是想起了一个久已消失在记忆之中的故人。
却是一面书有评语的画像。
这扈从被吓得一愣,下意识看了看作为他们主人的“巴尔”,却是不敢再出声了。
那坐在主位的耶律剌葛却是双眼一眯,先是喝退了左右。而后饶有兴致的点着桌子,道:“汝是?”
古朴得甚已老旧的面具放在他的掌边,其上刻有怪异的咒语,不时泛着细微的绿光。
但过了许久,她都还未听见袁天罡的回复。
天空忽地传来了一声鹰唳,众人便仰首去看。
那竖子分明只看过她的男儿身,为何却能画出这般极像她的神韵来……
他独自立了半晌,单手一拂,桌上那杯无人饮下的冷茶便被摄入他的掌中。
“本汗知晓汝等是来求见谁的,很可惜,有人比你们早来了一步。这回,刘守光死定了,汝等想见的人,亦已南下而去,汝等趁本汗现在心情好,滚吧。”
许久后,木拐杵地的清脆声响起。继而,一道佝偻的身影即缓缓走上了长阶。
凤翔。
袁天罡淡漠重述着这两个字眼,语气中几无感情:“你,难道也厌倦了这三十年如一日的蛰伏生涯了吗。”
终南山向西,秦岭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