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燃烧。烛火跳跃着,发出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了桌子周围一小圈地方,也照亮了桌旁端坐的“人”。
那是一个纸人。
一身大红的嫁衣,绣着繁复却模糊的龙凤图案,在烛光下红得刺眼,红得像凝固的血。纸人的头微微低垂,脸上涂抹着厚厚的、毫无生气的白粉,脸颊上两团圆圆的、过分鲜艳的胭脂红,如同两抹干涸的血迹。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用劣质的墨汁点画而成,空洞无神地半睁着,眼珠像是两粒发霉的枇杷核,直勾勾地“望”着地面。那红得发黑的嘴唇,似乎凝固着一丝诡异莫名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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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人新娘僵硬地坐在一张同样蒙着红布的太师椅上,双手叠放在膝前,涂着红指甲的纸手了无生气。!零+点/看_书~ `已+发*布!醉,歆¨漳/结-红烛的光焰在她惨白的脸上摇曳跳动,投下深深浅浅、变幻不定的阴影,使得那张脸一会儿像是在笑,一会儿又像是在哭。
李三的呼吸彻底停滞了。血液似乎瞬间冻结,手脚一片冰凉。眼前的景象诡异到了极点,冲击着他所有的理智。他只想扔下东西,掉头就跑,离这鬼地方越远越好!
就在他念头刚起,手臂肌肉绷紧准备甩开担子的刹那,那一直缠绕在耳边的“嗬嗬”怪声,陡然变了。
它不再飘忽,不再破碎,而是猛地拔高、拉长,化作一个清晰、冰冷、毫无起伏的女人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刮过冰面,直接刺入李三的脑海:
“放下…祭品…”
声音的来源,赫然就是那端坐的纸人新娘!
李三魂飞魄散!他再也控制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惊恐的抽气声,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肩膀猛地一卸力,沉重的担子“哐当”一声砸在青石板上。装着猪头、公鸡、大鱼的竹篮滚落出来,沾满了尘土。他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然而,就在他身体刚转过去一半,眼角的余光扫过那纸人时,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那一直低垂着的、涂抹着厚厚白粉的纸人头颅,毫无征兆地、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纸张摩擦声,一点一点地抬了起来!
涂着两团死板红晕的脸颊,空洞发霉的眼珠,还有那凝固着诡异笑意的红黑嘴唇,在跳跃的烛光下,正正地对准了惊骇欲绝的李三!那张纸做的脸,仿佛活了过来,冰冷地“凝视”着他。
一个更加清晰、更加冰冷、如同从九幽地府传来的声音,从纸人那未曾张开的红黑嘴唇里,一字一顿地迸了出来:
“时辰…到了。”
“咚!咚!咚!咚!”
仿佛是为了应和这催命符般的宣告,院子深处,那笼罩在无边黑暗里的正屋方向,猛地传来沉重、滞涩、如同敲在朽木上的撞击声!
一下!
又一下!
像是有个沉重无比的东西,正在里面拼命地、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棺盖!
李三的魂魄在这一刻彻底炸裂!极致的恐惧瞬间压垮了一切。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双腿。他猛地转过身,爆发出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力量,朝着那洞开的、歪斜的院门方向,没命地狂奔!
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呼啸,如同无数冤魂的哭嚎。脚下的青石板、碎石、断砖绊得他踉踉跄跄,有好几次几乎要摔倒,但他根本不敢回头,不敢停顿,只是凭着本能疯狂地向前冲。身后那“咚!咚!咚!”的撞击声,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他,每一次沉闷的撞击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震得他肝胆俱裂。
他冲出那扇如同鬼口的院门,一头扎进外面无边无际的黑暗。身后的撞击声似乎被院墙阻隔了一瞬,但随即,一种更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撕裂了空气——
“吱嘎——呀——”
那是沉重、干涩、令人牙酸的木头摩擦声!尖锐,悠长,带着一种不祥的滞重感,如同地狱之门被缓缓推开!
李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更加疯狂地向前冲去,跌跌撞撞地撞开拦路的枯枝败草,不顾一切地逃离那声音的来源。那“吱嘎”的摩擦声仿佛带着冰冷的钩子,死死钩住了他的灵魂,一路追着他,直到他冲下乱葬岗,踏上通往村子的土路,那声音才被呼啸的风声和剧烈的心跳彻底淹没。
他一路狂奔回村,像一具被抽空了骨头的破麻袋,“砰”地一声撞开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