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郁小楼把那枚戒指捏在指尖举起来,对着光看,说:“当时结婚,逼你一直要戴着这个不准摘,你一定恨死这玩意儿了吧?”
秦风嘴唇动了动,很快又重新抿紧了。-m¢a-n′k?a.n?s?h-u^.`c/o,m′
当初恨,一直恨,可现在……现在……
秦风咬着牙,竟然再无法肯定那个字。
现在还恨吗?他……不知道。
大约只是习惯了。像一根刺长在肉里,开始疼得要死,时时刻刻都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体里长了一根刺,可日久天长,这根刺被血肉包裹打磨,磨得鲜血淋漓后又愈合结痂,到最后,刺已和血肉融为一体,后来连他自己也忘了,身体里还有这么一根刺。
而现在,这根刺突然被摘走,不疼,可总感觉身体里某个角落忽然就空了。
他没有应声,郁小楼也不在意,对着光看了看那枚因为戴了太久已经布满划痕的戒指,目光一错,对上男人沉默的视线。′w¨o!d^e?b~o-o!k/s_._c_o/m*
郁小楼朝他笑了笑,指尖轻轻一扬,那枚戒指就在空里划出一道抛物线,紧接着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台阶下的绿化灌木丛里。
秦风幽深的瞳孔骤然一缩。
郁小楼扔了戒指,要说什么,忽的一顿,神色微微有些古怪起来。
但这异样也只在一瞬间,很快他就若无其事地笑起来,仰脸望着秦风道:“还记得吗,当初第一次见你,也是这样,我在台阶下,看你从教学楼前头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
属于阮玉的记忆里,陈旧的画面一晃而过,当初那个穿白衬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的男学生单肩挎着明显能看出磨损的旧书包,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随着众人对豪车指指点点的动静沉默地看过来,这一眼就成了阮家小少爷至死也刻骨不忘的永恒。
“是么。”秦风冷冷道,“我忘了。”
“……”郁小楼无声地摇头一哂,把手插进兜里,说,“忘了就忘了吧,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k\a/y?e¨-¨g\e`.·c+o+m`”
秦风眼中那片海翻滚的墨色更深浓了。
“好啦,总算离婚啦。”郁小楼笑着看他,红红的嘴唇极好看地翘起来,“我知道你肯定恨死了我。要报复我、报复阮家呢,随你去,但也别指望我会顾念旧情了喔。”
说完,他含笑看了他最后一眼,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跨下台阶,走向路边停着的车子。
秦风看着他坐上去,深黑的车窗升上来,遮挡了他轮廓秀致的侧脸。
到车子开走,郁小楼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那么毫不拖泥带水的干脆,一丝儿犹豫眷恋都没有……也不准他有。
如此可恨。
秦风面色冷硬地在台阶上站了很久很久,手攥成拳,指甲深深陷入了肉里,民政局前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他,又被他眼中的戾气吓得纷纷躲开。
半晌,他终于缓缓抬脚,一步一步走下台阶,顺着人行道往前走出一段路,又慢慢停住了。
“……”
秦风死死咬了咬牙,下一秒倏地转身,风带起他散落的头发。男人冷如冰霜,眼底却晕着猩红,大步回到民政局门口,左右一看,抬腿跨进绿化带弯下腰去,用力拨开纵横交错的枝叶。
身后马路上恰巧有交警巡逻,看见他就停了摩托用脚支着地喊:“喂!不能破坏绿化带!”
秦风置若罔闻,顾自低头拨开灌木丛,一双眼爬满血丝,却锐利得骇人,一寸寸从杂乱的绿植根部刮过去。
交警皱起眉头,下车走过来:“哎你这人咋回事儿?说了绿化带不要乱踩……还是丢东西了?要不要帮你找……”
“……找到了。”
交警一愣:“什么?”
“……”秦风站起身,微微喘息着,丝毫不管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勾了丝,只紧紧盯着自己沾了灰尘、被刮出细小血口的手。
“找到你了。”
——一枚白金戒指静静地躺在掌心里,最简单不过的素圈,因为戴在手上太久,而布满了细小的划痕。
交警看见戒指,又瞥一眼民政局大门,悟了。
他同情地伸出手去,想拍拍这倒霉男人的肩,嘴里头安慰说:“别难过啊哥们,天底下女人多的是,看你这衣裳料子也不便宜,不差钱吧?不差钱就没事!这个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声音戛然而止在男人冷冷瞥去的一眼。
“……”交警对上他的视线,不知怎么心里蓦地打了个突,那只手就僵在半空,不敢落下去。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