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励握着手中信笺控制不住心中戾气,指尖攥到发白颤抖,额角的青筋暴起,他咬着牙几乎快撕掉身上那层儒雅的皮,地上跪着的侍从流着冷汗不敢抬头,半晌,听他从牙缝泄出话:“外祖何必回来。?k¢a/n/s+h.u!w^a?.·c¢o′m?”
“老五就是要他回来死,他何必要回来!”
将那张信拍在案上,上头记录了郑国公被查出在任地徇私枉法的桩桩件件。
“今日朝堂上老五当场发难,我本欲让人斡旋,先将此事按,可他一步不退当即就将外祖关进大理寺,外祖年事己高,怎么能进去磋磨。”
侍从道:“我们路上截杀了部分前往巴东郡查办的人,但不敢做得太明显,恐怕被查出会牵连殿下。”
“这信中内容老五昨夜就收到了,而我却这时才拿到。”他瞪着双眼咬牙,“不该容他这样扩大势力,是我太畏首畏尾。”
“殿下,我们通过卢氏门下的门生写诗散播传言,秦王未必放在眼里。”
“无妨,他不在乎,但朝堂对父皇忠心耿耿的几个老臣在乎,他们会死死盯着父皇的死活,闹得大些,他便不敢真的弑父登基。”
“以卑职见,今日吴王殿下有些反常。′j\i¨n+g¨w_u\h·o,t¨e~l′.?c?o\m*吴王殿下向来不参与争斗,竟然会答应秦王去南方治水。”
高励闻言身子一仰靠着曲几,低声道:“此事是我急功近利,想拉老大入伙,未曾想老大宁肯接下治水的烫手山芋远离京都,也不愿意帮我一把。”
书房内想起青年惆怅的长叹,那叹息像临近天亮时,灯盏上蜡烛的最后一抹摇曳火苗,又细又长,向上飘摇生长,最后化成一股烟。
屋外金蝶簪子在光下生辉,翩然若飞舞,卢令爱低头看看怀里的花,将那身叹息收进耳朵里,瞧着里头的侍从走了,她才上前敲敲房门,传来里头高励温和的声音:“进来吧。”
她的夫君正背靠曲几仰头看着屋顶,神色有些疲惫,见她来了笑着伸手:“怎么还抱了花,重不重?”起身接过来,顺手放在书案旁。
“夫君是不是累了。”卢令爱转到他身后坐下,为他揉穴位解乏,这几日高励早出晚归,回来也是呆在书房里泡着,眼下青黑,眉头时常皱着,她问:“外面的事很棘手是不是。”
他攥住她的手轻声道:“没有,你不要担心。^z¨h¢a*o_h/a\o~z^h^a~n,.?c¢o-m-”
她犹豫地打量他神色,还是那样温和,可脸上总不似以前那般开怀舒朗,“听说外头有文人写诗讽喻秦王。”
“你听说了?”
“嗯,听说有个荷衣客写的最好,夫君可认识此人?”
高励自然知道,瞧卢令爱神色,顺着话往下说:“怎么了?”
“他大概是我的小叔叔,他写这样的诗若被秦王得知,会不会有事?”
他拍拍她的手,这双手没吃过一点苦楚,“不会的,我向你保证。”
卢令爱轻轻趴在他肩上喃喃道:“我见夫君实在辛苦...”皇位之争比她以为的还要困难,高励耗在上头的精力心力也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她只想要个夫君,可她夫君的眼里除了她,还有金灿灿的皇位。
夜间,她又是一人独眠。
晋王府后门,高励亲自送走了几个仆从,“国公虽危在旦夕,但将巴东郡的一批私兵留给了殿下,国公说他回来赴死秦王必会松懈,到时殿下可接下私兵从长计议。”
他的脸在黑夜里沉默,从长计议么,那要多久。
“你说自己是此间天道运转下的一抹灵力,那为何不帮我。”
【我能说的都向你透露了】
“你只告诉我江丝萝是关键,她同以前不一样了,知道我不知道的事,那是什么事?为什么老五要突然对付外祖,是不是和她有关?”
脑中一片寂静,廊下的烛火映亮湖水般死寂的眼眸,“我或许从一开始便错了,我不该信你。”
【我没有骗你】
“我以为你是在帮我,可若非你提及江丝萝,我根本不会对她下手,导致老五察觉。”
【你现在最主要的事就是按兵不动】
他嗤笑出声,“按兵不动,他要杀我外祖,我必定让他血偿。”
同一轮月下,江丝萝抱着念念站在廊下,静静地说:“你瞧,那是月亮,地上的叫月光,周围的是星星,我们见到的星光是它在很久以前发出来的。念念,在我那里还有句很有名的诗,叫举头望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