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李当归用百草堂的药草染的穗子,青黛色的流苏早已磨出了线头,却始终没换。
宁芙大步离去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枪,唯有发梢那片槐叶轻轻颤动。
在她身后,关内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你小子——!"
一声粗犷的吼叫突然炸响。
关内冲出一群披甲将士,跑在最前面的侯七差点被自己刀鞘绊倒,老赵的独眼里闪着泪光。巴图带着几个俱卢族战士撞开人群,牛皮靴踏得地面咚咚作响。
"阿迪布!"巴图用俱卢族语高喊着,一把将李当归举过头顶。
战士们的手掌雨点般拍在他背上,震得极北带来的冰渣簌簌掉落。
赫连挤到最前面,突然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大祭司说您若在春分前归来,就让我们准备祭典..."他抬头时,脸上的刺青都皱成了一团,"可您怎么瘦得跟饿狼似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人群爆发出一阵大笑。
李当归被抛起来又接住,恍惚间看见雀翎被几个雨女姐妹围住。
雨女涟歌正扯开师姐的衣领检查那个金色胎记,另一个雨女则踮着脚往娲雨嘴里塞肉干。
"都给我住手!"
一声清喝突然划破喧嚣。
青鸢不知何时来到了紫金关,站在了校场边缘,黑衣上沾着新鲜的药渣。
她指尖三根银针寒光凛凛,吓得众人齐刷刷退开半步。
李当归还没站稳,就被一股淡淡的当归药香包围。
青鸢的银针抵在他喉间,声音却比针尖还抖:"脉象虚浮,寒气入骨..."她突然揪住他耳朵,"知不知道你二姐熬药熬得手上全是泡?"
"疼疼疼!"李当归龇牙咧嘴地讨饶,却在瞥见青鸢袖口露出的绷带时僵住了。
那绷带上绣着百草堂特有的三七花纹,边缘还沾着深褐色的药渍。
喧闹声渐渐低了下去。
将士们默契地让开一条路,路的尽头站着不知何时折返的宁芙。
将军已经重新束好了长发,寒螭剑悬在腰间,剑穗的流苏缺了一截——正是方才擦眼泪时扯断的。
"列队。"宁芙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瞬间归位。
宁芙停顿片刻,突然转身下令:"侯七,带他们去医帐。老赵,准备热水和干净衣裳。"她顿了顿,"至于祭典..."
巴图立刻挺起胸膛。
"等他能一口气喝完三碗黄连汤再说。"宁芙嘴角微微上扬,"解散!"
人群哄笑着散开时,没人注意到将军把断掉的剑穗悄悄塞回了袖袋。
春风掠过校场,老槐树的嫩芽又舒展了几分,而极北带来的秘密,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李当归贴身的兽皮上,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揭晓。
热水蒸腾的雾气中,李当归搓洗着手臂上最后一块冻疮。
医帐的木桶里飘着艾草与当归,水色已从浑浊渐渐变得清澈。
屏风另一侧传来雀翎与雨女们的低语,还有梳篦划过长发时的沙沙声。
"穿这个。"青鸢从帐外扔进一套素麻中衣,领口绣着百草堂特有的三七花纹,"你大姐上月托商队带来的。"
李当归系衣带时,发现自己的手指仍在微微颤抖——不是因寒冷,而是那种从极北带回来的、刻进骨髓的战栗。
帐外飘来炙羊肉的香气,他的胃突然绞痛起来,他已经记不起上次吃热食是在什么时候了。
......
膳房里,雀翎捧着黍米饭的手抖得拿不住筷子。
对面的李当归却已经扒完第三碗,正被噎得直捶胸口。
"慢些。"宁芙冷着脸递来药茶,"又不是..."话突然哽在喉头,她别过脸去,"又不是有人跟你抢。"
宁芙说完,站起身直接离开了膳房。
当传令兵来请时,雀翎刚咽下最后一口肉羹。
她摸了摸腰间——骨笛、兽皮都还在,只是换上了螭吻军准备的干净衣裳。
......
宁芙的军帐内,四盏青铜灯照亮中央的沙盘。
将军已重新束好长发,寒螭剑横于膝上。
青鸢站在沙盘另一侧,指尖转着三根没淬毒的银针。
"这位是雀翎。"李当归的声音有些哑,"俱卢族七十二雨女之一,也是..."他顿了顿,"预言之子守护者的后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