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宜棠再次醒来,月色惨白,一束毫无温度的白光,顽强地穿透厚重窗帘的缝隙,斜斜地切在卧室的地板上,如同一条冰冷的刀痕。+3+5_k+a.n¨s+h+u-.′c′o!m¢
这光,非但不能带来安眠的宁静,反而像一只窥探的眼睛,搅得宜棠心烦意乱,心口如同揣了只受惊的兔子,七上八下地乱撞,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
万籁俱寂的深夜里,一切声响都被放大。宜棠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正以一种不合时宜的、近乎擂鼓的节奏,“咚咚锵锵”地搏动着,沉重而急促。
这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像是身体里有个失控的节拍器,停不下来,也按不住。
沈世元今晚也一反常态。
他不再像往日那样,习惯性地贴过来,将她圈在温热的怀抱里。此刻,他离得远远的,躺在床的另一侧,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楚河汉界。
他的身体微微侧压着胳膊,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紧锁着,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这副姿态,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谨慎,仿佛生怕靠得太近,会管不住自己,惊扰了什么,又或者……是怕自己沉重的身体,会压到那尚未显怀却己牵动他全部心神的小生命。
宜棠的目光在黑暗中描摹着他模糊的轮廓。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她伸出手,指尖带着试探的微凉,想要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她的手指纤细,指腹圆润柔软,轻轻落在他高耸的眉峰上,然后顺着那棱角分明的面庞缓缓下滑,划过紧抿的唇线,感受着那刚毅的线条。
这触感,竟和她此刻的心一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硬和复杂。
沈世元身为军人,警觉性早己刻入骨髓。宜棠辗转反侧时,他便己悄然醒来。
只是他深知宜棠的性子,心思重,喜欢自己揣摩,不轻易倾诉。他的关怀问候都变得小心翼翼,如同在薄冰上行走,生怕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反而增添了她的负累,惊扰了她难得的宁静。
此刻,宜棠那带着微凉和试探的指尖,如同最轻柔的羽毛,又像一缕和煦的春风,拂过他的眉梢眼角。,x.q?i_u\s·h,u¢b_a¨n`g_._c!o~m`
这细腻的触感,瞬间穿透了皮肤,顺着西肢百骸的神经末梢,一路蔓延流淌,最终在他心湖深处汇聚。
那感觉,不啻于在冰封的寒冬里,骤然燃起了一簇融融的暖火!瞬间消融了所有积压的冰雪,唤醒了沉睡的生机,仿佛整个世界都春暖花开。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悸动,在他胸腔里无声地炸开。
两个人明明各自躺在床的一侧,保持着距离。然而,就在宜棠这无声的、带着安抚意味的触碰下,一种无声的爱意却在冰冷的月光和寂静的夜色中悄然流转。
心意在这一刻奇妙地相通。
你知我的辗转反侧,我懂你的小心翼翼。人生充满万千可能,世事如棋局般莫测,唯有身边这个人,这份彼此懂得的羁绊,才是最珍贵的锚点。
“铃铃铃——!!!”
突然,尖锐刺耳的电话铃声如同平地惊雷,毫无预兆地撕裂了这份刚刚流转起来的温情与默契!
宜棠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心脏骤停!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像一只受惊的鹿,茫然地望向沈世元的方向,眼中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惺忪和瞬间涌上的巨大惊惶。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深更半夜的电话,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医院有紧急情况!
“我去!”沈世元动作更快,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他翻身下床,高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口。
宜棠坐在床上,心还在狂跳,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里是沈世元新买的宅子,电话是新装的,医院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号码!
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自己真是杯弓蛇影了。她拉过被子,准备重新躺下。
然而,不等她躺稳,门外就传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沈世元压抑着焦急的低喊,声音穿透门板:“宜棠!宜棠!”
那声音里的急迫感让宜棠心头一紧,她立刻掀被下床,疾步走到门口。>^!卡?£卡?小@说+¤#网; a免/费?|阅?]读?.刚拉开门,沈世元己经冲了进来,呼吸有些急促,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语速飞快:“苏辰!苏辰要生了!”
“什么?!”宜棠瞳孔一缩,瞬间清醒。
她立刻连声说道:“我换件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