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
烛慕和他爸妈同框的一幅画,上面却少了两个人的脸,或许是二十七岁的他想象不出他们的模样,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十七岁的祁非并不知道。
另外也有些温情的画面,比如烛慕微笑着,轻柔地摸着小孩的头,梳着小猫的毛。或是花瓣落在他身上,雪花落在他身上……他的身体,他的四季,他的喜怒哀乐,应有尽有。
这里记录着烛慕自己都不为所知的一切。
每一寸肌肤,每一处细节,都被拍摄成了一张张照片,亦或描绘成了一幅幅画面。
画手似乎拥有并掌握了模特的一切。
——那也是烛慕生命所拥有的一切。
这在正常人眼里这应该算很变态了吧。
也许十年后的他……已经像祁统一样疯掉了?
祁非着迷地靠近了那副油画,缓缓伸手想要抚摸,身体忽然被桌角抵了一下,他低下头,猝不及防就被入眼的那五个大字像一柄利剑直直贯穿心脏。
他的手开始细微地颤抖。
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他怀疑他是病了,病入膏肓。
要不怎么会认错字呢?
要不然…那怎么会是……
——离婚协议书呢?
第15章 第十五章 离婚协议(二)
“对了,烛慕,现在的我们是什么关系,朋友吗?”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你当时为什么不肯回答……
是因为不想告诉我这场金钱交易,还是…不想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
爱是假的。
婚姻是假的。
幸福是假的。
你曾望向我的眼神,那毫无保留的深情……也是假的吗?
今夜初秋的风很冷很冷,比待在冰天雪地里还要冷上千倍百倍。
再一回过神时,祁非竟然手里攥着一团纸,茫然地出现在了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
心好像空了一块,正如他找不到来时的路,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
破釜沉舟的挣扎持续了十多年,突然就因为那个人的抽身而变得毫无意义。
被困在那方寸之地时,思想是唯一的自由,他是唯一的解脱。祁非光是凭想着他的笑容,想着他的声音,好像就会得到来自内心深处虚弱的慰藉。
可原来…母亲的病、学费、持续性心境障碍……
原来他拼命去接近、去探究、去得到的真相是这样的。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苦苦追寻的真相毁于一旦,他只恨自己为什么非要知道真相不可。
就算知道了,他又能做什么呢?
喜欢依旧是喜欢。
暗恋依旧是暗恋。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改变,那大概是……他终于能够确定,原来不爱一个人是真的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改变的。
——他花了十年,也没有让烛慕爱上他。
心口刀割一样的疼痛让他怀疑他失忆前撞到的不是脑子,而是心脏。
都说少年人的喜欢只是一时的冲动,那么这如呼吸般绵长又迟钝的心痛,又为何最经久难忘?
祁非的手机放在了乌江华宴的茶区,他毫不在意,漫无目的地像游魂一样在路口飘荡。
街道整修后,四通八达的老城小路被合并成主辅路的形式让商业街看起来更加规整。平地而起的商业大楼取代了记忆中很多典型的建筑物。
娇红色的栾花鼓鼓囊囊,相拥的情侣与他们擦肩时脸色绯红,电子大屏上面容俊美的明星微笑地俯视来来往往的人群。
一切快乐离他很遥远。
祁非抬起头,拾起最后一丝力气挺直脊背,看见了一家风格低调的店铺,闪烁着红紫交织的霓虹光辉。
——醉心。
这名字真适合他。
烛慕说他喜欢喝红酒。
或许吧。
其实比起红酒,他可能更愿意喝令他反胃的绿茶。
因为讨厌绿茶的是祁非,但喜欢红酒的,却已经不知道是谁。
*
晚上七点,从一开始一小时打一次电话,到半小时打了三次电话,祁非的手机都快被烛慕打爆了,还是无人接听。
烛慕去问余秘书,他却说祁非三点多去了一趟乌江华宴,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公司。
烛慕担心祁非出事,连忙向余秘书要来维奇的联系方式。
接听电话的人有一副热情洋溢的嗓子。
他听见烛慕一口流利的外语,好歹先回了一句“回到别墅后我就没看到过祁,司机直接把我送到了酒店”。
然后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