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过?沉珂眉头轻皱,已然是不太想搭理他了。
宁嘉泽见她听到这话也没有动作,又觉确实有几分口渴,面子上虽觉放不下,到底还是端起了那杯茶又喝了两口。
两人谁都没有再吭声,屋子里唯有喜烛自顾自地燃个不休。
沉珂站久了觉得腿酸,白日里被磨出水泡的地方也隐隐作痛,她见宁嘉泽已经换下了早先穿着的喜服,猜他大概也已是沐浴梳洗过了,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今晚他大概会宿在这里了。
沉珂认命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轻柔的女声落下来:“我服侍殿下更衣吧。”
听到这话,宁嘉泽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伸开了手,俨然是等待着她过来帮忙。
沉珂行至他跟前,芊芊玉手环住他的腰身。他的身量极高,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她的发旋堪堪只够得到他的下巴。腰封上的倒也不算太难,只是他领口的结因着身高差距有些费力。
她踮起脚尖,两人的距离进一步拉近。
实在是太近了些,沉珂能够清晰闻到他衣服上熏着的檀香气息以及一股淡淡的酒味,它们蛮横地钻进她的鼻子里,那股悠悠的果酒香味把她都要迷醉了。
沉珂一颗心跳得飞快,终于解开他上身衣服的最后一个结。
宁嘉泽垂眸看她,沉珂生得白净,欺霜赛雪的脸庞上绽放出点点红晕,好似雪地里盛开的梅花,落在他眼里,全然是女子含羞带怯的娇羞模样。
他面上染上两分热燥:“歇下吧。”
——“世子,侯爷回府了。”
门外的一声通报,直接把屋里凝着的热气一扫而尽。
外面的风透过窗子吹进来,尚且带着早春的凉,沉珂没忍住打了个颤。她眼睁睁地看着宁嘉泽以极快地速度把她刚刚费劲解开的结重新系上,然后步履匆忙地准备朝屋外走去。
宁嘉泽走了两步,终于意识到后面有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瞧着他。
“我去看看父亲,今夜你自己睡。”随即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声音好比天籁,沉珂从没觉得宁嘉泽的声音这么悦耳过,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最好是如他所说的那样,今晚就让她独守空房吧,他可别再半道又回来。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她都要心悸了。
可心里又浮现处一个疑问:是侯爷不是说在同匈奴打仗吗?怎么会突然回来?
明月高悬,银白光辉洒在侯府的书房庭院里。
宁远看向自己跪下行礼的儿子,说了声:“起来吧。”
宁嘉泽来得匆忙,方才注意到自己袖间的褶皱,他默默抚平之后看向鹦鹉木上正襟危坐的父亲。
安阳侯的眼睛定在宁嘉泽衣襟的领口上。
“陛下为你赐婚,本是好事。但那沉家,你查过底细没有?”
暮晨为宁嘉泽挪凳坐下,宁嘉泽点了点头。
宁远微微颔首,他这儿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往常压根用不着他操心,他问道:“前线战事吃紧,这一仗打了许久也不见胜,你可知原因?”
宁嘉泽若有所思,西北边境接壤领土众多,各国常有纷争都很快就能解决,只是这次那匈奴势如破竹,一举攻下大魏两座城池,好似如有神助一般,确实是反常。
“我怀疑朝廷之下,怕是有那卖国求荣之辈。”宁远继续说道。
此言一出,暮晨倒茶的手顿住。
新帝刚刚即位不久,前朝的风波尚未平息,现在又来了个不知死活的匈奴趁机作乱,宁嘉泽凝神:“父亲的意思,是怀疑沉家?”
“沉徵不过一个四品的官职,掀不起什么风浪,但他一个小小的江南父母官,也无甚卓越政绩,在这个节骨眼上破格升迁到京都,背后怕是有人指点,”宁远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的那位新婚妻子,你也要多加照看一些。”
“子荣知道。”
宁嘉泽眉目清明。
从书房出来,宁嘉泽对暮晨吩咐道:“平日里派两个暗卫盯着沉家,看那边有没有什么动作,还有……”他停了片刻,那声夫人到底是叫不出口,“世子妃也要派人跟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禀告给我。”
“属下明白。”
树影婆娑,在月光下轻轻摇晃,一个黑影极快地从墙头一闪而过。
宁嘉泽敛了敛眉:“回听雨轩。”
宁嘉泽在听雨轩住了二十年,平素晚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现在这里却多了个女子的身影。
沉珂已然是熄了灯准备睡下了,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她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上。
世子不是说今晚不过来了吗?这脚步声沉稳有力,一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