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纸
李重衡昨晚用事实证明,疼喊他的名字也是行不通的。
周绥迷迷糊糊地从床榻上睁眼,仅是动了动脚踝,牵连着腿根,浑身上下都觉得酸疼不舒坦。
屋子里已经没人了,周绥恍然之间大有一种春风一度恩客不在的荒谬感。
他颤巍巍地从榻上撑起上半身,贴身里衣已被人细心地换过。周绥交叠了下衣襟,遮盖住里头满是红痕的春光。
“吱呀”一声,门扉从外推进,李重衡端着盥洗盆走近,在见到周绥已经醒来时,他甚至还有些不自在地红了脸,随后故作镇定,像往日打招呼一样:“公子醒了啊。”
他见到周绥要掀被下榻,脚刚落地就要站起来,倏忽腰肢扭了一下,李重衡连忙将盆放下过去双手扶住他,将他差点要一膝盖跪在木踏上的身子搂着提了起来。
“慢些。”李重衡将周绥扶到榻边上坐着,又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周绥揪着李重衡的衣衫,有气无力地睨去一眼,小声埋怨道:“昨儿怎么不见你‘慢些’?”
周绥是气急了,站起来时腿肚子都在打颤,若是放在平常,他也不会如此正大光明地意有所指。
是李重衡实在是太过了。
昨晚周绥攀着他,以为李重衡多少也会顾忌点自己没痊愈的腿,谁料来人根本不受影响,该怎么弄便怎么弄。将周绥欺负狠了,到最后都含着哭腔,虚弱又厉声喊着李重衡的大名,才让人收敛了些。
“是我错了。”李重衡知晓是自己有错在先,讨好似的亲了亲周绥的眼角,“先给公子擦擦脸吧。”
周绥没说话,却也任由他的动作,像任人打扮的沈默木偶,李重衡又为他取来了衣物。
“我自己来,你出去。”周绥抱过衣裳,却不肯让李重衡再为他更衣。
李重衡虽失落,但还是乖乖听了话,准备去小厨房为周绥端吃的来。
周绥自己扶着衣架杆起身,在剥下里衣更换时,再次对着铜镜看到了那些被吮吻出来的红紫淤痕,又不争气地红了脸。
他换上干净的衣衫,将那些痕迹遮盖,衣领遮不住的,他便将围脖围上。屋内烧了暖炉,没多久便觉得一股热意,周绥便慢吞吞地挪着步子到了外院去。
林原正在院里拣着枯枝,拿着扫帚清扫叶瓣,见周绥一脸病相地从屋里走出来,有些惊异。
“公子,您没事吧?”林原看着饱饱窜去了周绥脚边打转,只觉得今日的周绥有气无力的,免不住的担忧,“外头风大天冻,昨夜我见李大哥半夜烧了许多热水到屋里去,您莫不是又受寒发热了?”
周绥半张脸都藏在毛绒的狐狸毛中,只露出一双疲惫的眼,人又苍白地过分,他也实在很难回林原他都经历了什么。
“无事,就是昨晚没能睡好。半夜想拿艾草浸浴,才叫他忙上忙下的。”周绥扯了个谎,却也不敢对上林原那真挚的眼神。
林原煞有介事地点头:“原是如此,那公子今日如何了?需不需要我替公子去仁济堂抓安神的药?”
“不必。”周绥最怕那苦药,日日喝月月喝,新年再喝就更没意思了,“今日好多了,应当不会有大碍。”
林原狐疑地盯着周绥,总觉得那脸色和他说的十分不符。
“莫要再打量我了,去做我交代你的事。”周绥擡了擡下巴,“你过会儿上街,再买些红纸来。”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李重衡端着热粥进院,正巧听到周绥吩咐林原做的事,便出言阻止。
李重衡在有些事情上一根筋惯了,那是周绥同他约好的,怎么能让他人跑腿?
周绥摆摆手,也不和他多辩,想安抚对着李重衡狂吠的饱饱,又蹲不下身来,就接过林原手上抱着的扫帚一面拱着饱饱,一面对林原说:“你去吧。”
林原颔首,望了李重衡一眼,便转身离开。
“怎的跑出来了?还穿得这样单薄。”李重衡不满地望着周绥,又对摇尾的饱饱严肃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周绥指着自己上下披着的厚冬衣,很难理解这是李重衡眼中的单薄,他上下扫了眼对方:“你倒是‘以宽待己’。”
李重衡听后也不反驳,反而一副“你怎样说都可以但我不应”的样子,走上台阶,将周绥手中的扫帚夺过,把粥盘递给他。
“进去吃,我来打扫。”
周绥也觉得肚子空得发慌,就将院落交给他,又晃荡回了屋里。
炉子烧得旺,他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