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也不想当哥哥,他只想当詹小熊。
然而,他没想到这样的日子也会变成奢望。十岁那年,变故发生。
那天因为暴雨,学校早早放学,詹信回到家,就听到了奇怪的动静,像是有人求饶,呜咽着拼命挣扎。
吊着胆子走近客厅门口,他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蒙面黑衣人正勒死他的母亲,詹信想冲进去,却被许蔚来摇头制止。
再看他们身后,父亲已经被高高吊死在了阳台上。
他目睹这场杀戮,却无能为力,而背后不知情的弟弟正喊他:“哥哥,你在看什么啊?”
詹信赶紧折身往后跑,竭尽速度,拉上弟弟穿过走廊,一刻不停地跑出家门,再不回头。
直到很久很久,浑身都湿透了,寻到安全的地方,詹信才停下来,摸去脸上的水。
两个小孩躲在垃圾箱内,互不嫌弃,挨在一起。
詹信对弟弟说:“哥带你去很远的地方,不回家了,好不好?”
以为弟弟会哭闹,但他并没有,只是抱着詹信,尽力用自己温暖哥哥,软糯糯地说:“好,哥哥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於是,他们真的就没有回过家,一大一小,相依为伴,詹信再没对弟弟叫过虫子,而是直呼他的姓名,詹越。
他认命了,这个哥哥,他得当一辈子。
可惜凡事事与愿违,詹信没想到一切都会重蹈覆辙。
他成了父母一样的工作狂,却没能承住风险,费心经营的公司垮了,而哥哥的身份也没当好,让弟弟忍气吞声多年,最终从他身边逃走。
自己忙活了小半辈子,什么都没做成,什么都没做好,人还落了一身残废。他辜负了一切,浪费了所有的时间。
一闭眼,过往如走马灯在他眼前浮现,带着弟弟流浪丶乞讨丶捡垃圾,或是在数不清多少回的长夜里,为生活提心吊胆丶焦头难额,吃过的那些苦都像是白吃了,重新翻涌,反覆折磨。
睁开眼,他就再看到一切痛苦的起源,那个雨夜,自己没能救下的父母,悬吊着,向他呵斥,冲他哭嚎!
他突然觉得没意思……
詹信擡手往前探去,在一堆碎玻璃里摸索。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自己坚持了那么久,屡次在崩溃的边缘游走,以为咬牙忍耐终会好过,到头换来的却还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指尖抵在锋利的刃面上,割出一道血口,詹信没缩手,毫不犹豫地选中那块玻璃。它长而尖锐,像一把完美的刀,在窗外惨白的闪光下显得那么熠熠生辉。
詹信拿起来,悬在半空,将玻璃对准自己的心口。
太累了……
真的太累了……
他麻木地盯着那尖端,期许一刀之后,自己能彻底痛快。
“詹信!”
屋外传来大喊,数次冲撞之后,虞尔终於踹开了门,他看着跪在雨水里的詹信,大惊失色。
“詹信,詹信!”
虞尔冲过去跪在地上,握住詹信的手,想要掰开他的手心取下那块玻璃,可这人蛮力握住,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怎么也不肯松手。
“我求你,放下来,好不好,我们放下来好不好……”他用力掰着詹信的手指,可是怎么也拿不下,反倒让詹信的手越收越紧,流下的血越来越多。
虞尔没辙,只好转身看向詹信。
这人的脸色已然僵硬,像是具尸体,两眼空洞无神地睁着,他的眼前只有虞尔,却像是透过虞尔看别的。
虞尔一点点凑近他,环抱住詹信,缓慢收拢胳膊,小心翼翼地拥抱他。
声音难掩情绪,虞尔尽可能冷静道:“放下吧,好不好?”
“给我个机会,好嘛,詹信……”他贴近詹信的颈窝,两人的胸膛贴在一起,“你救了我那么多次,让我也救救你。”
他提起手,轻轻扶在詹信的颈侧,擡头与他对视:“如果你决心要死,就把我一起带走。”
他眼里闪烁着光:“你听到了吗?”
“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就要回应我。”
虞尔摩挲詹信的眼角,擦去泪痕,另一手捧在他的脑后,兀自阖上双眼。
窗外雷鸣仍在回响,只是一道惊白,便撩动了情。
少年压下心跳,猛地凑近上去,吻住了面前一心求死的人。
唇齿顷刻相抵,从胆颤地试探,到决心地深入,虞尔用尽气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