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相善抬起手,一碟小巧可爱的精致点心便映入了从露眼帘,这每一块点心中间都缀着一点色白如雪的糖屑,还散发着诱人的茉莉花香。
庄相善往嘴里送进去一块,抬了抬下巴说:“没事儿,这是别人送我的生辰贺礼,你也尝尝吧。”
从露将信将疑地拿起一块吃了,嚼了两口,脸上便露出了满足的神色,待咽下去了,又别有深意地笑着说:“好吃是好吃,但当作送给女郎的生辰贺礼,未免也太薄了。是谁送的?”
庄相善神神秘秘地一笑置之:“不告诉你。”
从露还想再问,庄相善却已经从她手里拿过茶水一饮而尽,而后便倒头睡了。
从露无奈地笑了笑,给她擦洗过手脚掩上被子,关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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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庄相善刚醒就起床了,连从露进门的时候都还在打着呵欠:“女郎今天起得可够早的。”
庄相善早已经精神抖擞地穿戴整齐了,见她来了,兴冲冲地吩咐道:“从露,你快去东宫问问太子殿下在不在,要是在的话就请他见面,再赶紧回来告诉我。”
从露睡眼惺忪地领命出去了,庄相善铺开一个铺盖,开始为自己收拾行李,她先带了几本常看的兵书,又放进去几把防身的精巧匕首,最后剩下的空间就只够塞几张银票了。
庄相善挠挠头,心中琢磨着:衣裳外披还一件没带呢,照这个装法,少说也要背四五个行囊上路,要是真那样的话,怕不是走五里地得歇半天的。
她把所有东西都捡出来重新放,可如此反复数回也是同样的结果,庄相善便放弃了,垂头丧气地坐在床榻上等着从露回来替她收拾。
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静中,庄相善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经过上回的事情,也不知班绍改主意了没有?若是没有的话,自己又该怎么跟他说清楚呢?
庄相善越想越觉得此事棘手,眉头紧锁,仿佛一个陷阵的人在钻研何处才是通往生门的路。
不知不觉间,从露回来了,当庄相善听说班绍已经外出处理公务,无暇与她见面的时候,她居然无端松了口气。
庄相善被这个几乎是下意识的念头惊到了,用力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极力克制住这个危险的想法在脑海里生根发芽。
“女郎收拾行李做什么?难不成这就要走吗?”
从露说这话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庄相善苦笑着颔首道:“夜长梦多,我怕再拖下去,就走不掉了。”
从露愣愣地点了点头,接着就一言不发地开始替她整理着行装,全然没了半点和她插科打诨的心情。
庄相善看着她失落的样子,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但还是打起精神开解她道:“我只是出去转转,又不是真的不回来了,等我转腻了回来之后,你继续跟在我身边就是了。”
从露瘪着嘴看着她,似乎下一息就忍不住要哭出声了。
“那女郎,你可得答应我,等你回来了,还让我伺候你。”
庄相善拍了拍她的肩头,认真地颔首道:“一言为定。”
从露吸了吸鼻子,转而改换一种严厉的语气开口:“既然女郎要一个人出门,那现在就好好看着包裹该怎么打,否则出门之后,就没人能替你收拾行李了。”
庄相善被她训得一个激灵,连声答应下来,手上也跟着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从露的动作极快,三下五除二就收拾齐整了,庄相善脸上写满了难堪,偏偏从露还要问她:“女郎看清楚了吗?学会了吗?”
庄相善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有。”
从露毫不客气地瞪了瞪她,麻利地解开包裹,又重新示范了一遍,庄相善认真看过一回,又亲自动手尝试几次之后,终于能像从露一样将包裹打得又快又好了。
她正在欣喜,从露的神色却又黯淡了下来:“女郎聪慧,但我倒宁愿女郎学不会,兴许这样一来,女郎就不会走了。”
庄相善拍了拍她的肩膀,拉她与自己一起坐下,好声好气地宽慰道:“既然我人还在这,就不说这些伤感的话了,我可不想出去的时候想起你,眼前都是这张哭丧脸。”
她捏了捏从露的脸蛋,迫使她绽出一个笑,待从露自己被她逗得真心诚意地笑了,庄相善才满意地松开了手道:“这就对了。”
即日起,庄相善每天一大早就会派从露去东宫问消息,可一连好几天过去了,班绍的回复都是实在抽不开身,无暇与她见面。
庄相善在家中闲着实在无聊,出去找裴必徽喝酒的时候,却从他那里听说前天昨天班绍都在小校场跑马射箭,这下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班绍又在躲着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