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遥遥指向远处的阶梯,指向那正在挣扎着爬起的夏逸。
“我……末将无能……请大单于……必要杀了他!”大单于面色一沉,声音似从心底发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而他……”大单于目光一转,如箭一般射向夏逸,沉声做出庄重的承诺:“他今日必死!”在那猛虎般的瞪视下,夏逸如同一个暮年老叟般缓缓立起。看着手中那把断刃,他缓缓吐出好长、好长一口气。——你尽力了。他在心里如此说道,随之收刀还鞘,改作双手共持一刀。飞焰刀。面对眼下这等绝境,夏逸并非没有想过动用“问缘”一式。这念头只在脑中匆匆闪过,便被他立刻否决——这艘大舸上遍布匈奴将士,其中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干扰“问缘”此招的变数。换言之,夏逸没得赌。他也不打算赌。今日一战,他只要赢。没有第二种结果可言。“很好!”大单于点了点头,冷笑道:“你可千万不要死的太快!曾祖的大仇、叔公的左臂、还有乌娅这一刀……我要一点一点地还给你!”“那可真是不巧……”夏逸惨笑一声,只觉得全身上下尽是道不尽的疲倦,“我如今只想快些斩下你的脑袋,然后回去好好喝一杯酒。”“你做不到的!”大单于如此说道:“就像那支覆没在太行山栈道下的魏军,他们也永远不可能抵达邺城!”闻言,夏逸登时目光一凛。一想到乔视北、谭擒虎二人率领的那一路人马已遭不测,他心中便是无比沉重。再想到那如今不知行踪的王佳杰,还有在锦阳城为他引开贺兰乌娅等一众匈奴高手的无得……夏逸猛地摇了摇头,禁止自己再想象下去。只要还没看到王佳杰与无得的尸体,夏逸就不会放弃二人依在的希望,至于他自己……至于他自己已是一个身陷敌营中央,且失去救兵的孤立小卒,可是……——那又如何?夏逸冷冷笑着,目中渐渐浮现一抹决然的杀意。死一般的沉寂。战鼓擂响、箭矢离弦、兵刃交击、嘶吼咆哮……一切的声音,仿佛已在这一刻消失于天地间。且在这片死寂中,夏逸很慢、很慢地迈出一小步。然后,他就出现在了空中,手中的飞焰则是直指天穹,宛如一把将要劈山的神锋!这一刻,那些嘈杂的声音又回来了。震耳欲聋。可场间最为响亮的,还是那如同龙吟的破风之声。那是刀锋划破空气的裂响。断水——第四式!大单于笑了。笑的傲然,笑的轻蔑。他双手并握、挥臂横斩——斩出一片似要吞噬这片天地的光团!“光团”瓦解!“断水”大破!二人这一轮交锋,竟是谁也没有占得便宜,但夏逸却是气息骤乱,脚下则是不能自已地退出两步。他退出两步,大单于便立时跟上两步,那对堪比夏逸小腿粗细的双臂疾舞不止,纷飞的刀光似已化作滔天巨浪,将夏逸勉强组织起的守势彻底压毁!漫天刀影之中,但见夏逸且战且退,周身上下不断绽放出一簇簇骇人的血花。恐怕就是世上最破旧的布娃娃见了此时的夏逸,也要忍不住流下两行同情的热泪。战况,已呈一边倒之势。接连溅起的朱红,已染红大单于的面颊,也染红了那件他最为喜爱的虎皮大衣。他就像是一头嗅到鲜血的饿虎,手中那把巨大弯刀便是他的利爪——一刀接着一刀,如凌迟般落在夏逸身上!终于。夏逸再一次倒飞、落地,仿佛一具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尸体般卧倒。但大单于却未停下攻势,那把弯刀犹在劈落——在斩下夏逸的首级之前,他绝不会停下手中的刀!奇迹也就在这时候出现了。任谁都想不到夏逸是从哪里得到的力量,竟然在这必死无疑的一刀之下就地一滚,险险避过这断头一刀!或许只有夏逸自己才知道,支撑他战斗至此的那种力量是何等沉重——这力量来自河北的万千百姓,来自覆没在太行山下的一万英烈,来自犹在黄河南岸上浴血奋战的大魏将士。这力量真的太过沉重,以至于几乎压折夏逸的脊背,却又在这场血战中一次次赐予他无尽的生命力。也得益于这种超越人体极限的力量,他再一次爬起、进击!无数人的信念似在此刻凝聚为一股无形之力,尽数涌入飞焰,牵引着夏逸发起最后的冲锋!然后,挥刀!沉沉一声闷响,这一刀正中大单于斩落的弯刀。大单于双臂剧震,竟于此刻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