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火毕剥作响。
残存的青烟袅袅升腾。在刃葬符火意的暴烈侵蚀下,方圆三丈内的地面龟裂,破碎,坍塌,沉陷,以致近乎完全镂空,仿佛地上被开了个大洞。戚宝等人于崖边欠身俯瞰,竟不见底,只觉头晕目眩如临深渊。却独在深渊垓心,矗有一柱。直上直下一根石柱!柱外缭绕着莫名的绀色光芒。随着风火势衰,绀芒两端朝当中迅速缩减,同时越来越淡,将柱头上的情形越发清晰地曝露在众人眼前。就在那抹熟悉的挺拔身姿映入眼帘的瞬间,凛冽朔风顿似狂猛数倍。画里画外一片片吸气声。——安然无恙?!紫禁之巅随即沸腾。四宗地界也也炸了窝。“啥啊这是?……这都不死?!”“死?毛都没卷一丝儿,谈何死伤?”“真铁打的?”“老魔!——牛皮!——”“他手里握的就是叶舟他们说过的魔器?据传至少也有丹宝品质哪。”“怪不得能扛住刃葬符……”“我就说有光的嘛。”“当是某种刀式。”“就不怕魔气侵体么?”“用刀这般娴熟,足见其领悟颇深;要是保留着更厉害的刀式,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但桃大胡子似也未尽全力。”“话说师兄凭绝招能赢么?”“胖爷他们诚不欺我。”黄大吕与古三通击掌相庆,率着身后散客齐声欢呼。“我刚说啥来着,可以永远信我这兄弟吧?”戚宝腆着肚子一脸得意,“如今尔等当知胖爷所言不虚了。”“嗯。‘自无不可。’”赵洪友学着戚宝先前的腔调,引得一众大笑。“这回更信了嘛。”“老弟无敌。”“迅哥儿这话漂亮。”“哼。”穆婉茹娇嗔道,“总算你这蛮牛开眼。”“嘘!……”甘十三妹却示意噤声,随后低语道,“小点声!可别惊了他。依战前的号令,咱们随意入场可没好果子吃。”“违者除名?!”“老魔不会认真的吧?”“趁他没留意,赶紧撤啊。”“悄悄地回去,打……”说着就往回跑,蹑手蹑脚没几步,——仅够金克木讲前半句的,便听背后隆隆回响,魔众循声顾望,原是垓心那根石柱轰然崩坍。眼角余光里,一抹赤红残影从众人头顶掠过。砰!赤影坠在地面,拦住了去路。“兄——”“好。很好。”宠渡冷眼扫视,岔断戚宝,“我有言在先,不意你几个左耳进右耳出,对我这般没有信心。”“兄弟,大伙儿就是忧心你的安危。”“是啊老弟,先前那情形……”“卢蛮牛你少说话!”“老、老大。”许求结结巴巴地说,“往后我都听你的,这回且饶了众位兄姐吧。”“是我做此决计。”穆多海道,“责任在我,罚我一人即可。”“胖爷我也有份儿。”“此事是我提议。”“咱们都同意了的。”“穆师兄与胖爷休想全揽。”“毋需多言。都给我滚回去老实待着。”宠渡略显不耐地扬了扬手,“此间事了再与尔等计较。”“老魔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人家好歹也是为他着想啊。”“就不怕闹得不欢而散嘛?”“哈哈!散伙了才好哩。”“懂锤子。”“妇人之见。”“无规矩不成方圆,身为魁首就该令出如山;不然如何管教那群硬茬。”“反正大爷受不得这副嘴脸。”“老子也觉着憋屈。”“该不会那魔头另有盘算?”“能有啥盘算?”“我看是自恃其能,目中无人。”“好在是初犯……想来也就给点教训,不至于较真儿。”局外人马议论纷纷,各执一词,却多以为老魔此举寒心,恐令魔众暗生怨怼;哪能猜到他长远谋虑?“来得好啊来得妙!……你几个不负吾望,果然忍不住助战,无愧兄弟姐妹一场,免我另费周章……如此一来,等‘那件事’发生,我后面的安排也就师出有名合情合理了,不致招来过多怀疑与猜忌……”目送着戚宝几人渐行渐远,宠渡剑眉倒竖,看似余怒未消,实则拳拳情谊猛如暗涌翻滚。大抵这份这情谊太过深厚,以致仍有丝许不时渗出眸眶来,只转瞬便被宠渡极力压制,抹除,故而从始至终不为外人所察罢了。饶是如此,魔众与散客聚议,你言我语间也咂摸出一缕蹊跷。“这事儿不对……”戚宝摇头喃喃。“胖爷也觉着不像老魔的性子?”“确非他素日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