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第一批来武汉的军人,但我们的样子就算穿着军装,在外人眼里也看不出军人的样子。
我们在武汉城边缘不远处找到了一个破败的院子,这里还好,与徐州的房子大差不差,院子外的门框和墙甚至还没倒塌,只不过门不知道跑哪去了。
里面杂草丛生,明显荒废很久了,后院甚至有鸡舍,只不过里面空空如也,这里虽然没有井,但因为距离长江很近,附近的支流足以解决水源问题。
我们清理杂草,处理蜘蛛网,把歪斜着的门重新加固,这座房子甚至是用石砖砌成的,屋顶完好,里面也很大,足足有西个卧室,墙壁上甚至还有专门挂油灯的地方。
里面布局很乱,桌子椅子都是乱的,有一个木柜子,打开后只有蜘蛛网和一些小虫子,厨房有一大口黑色的锅,正放在灶台上,但用屁股都能猜到,这里一点吃的都没有。
只剩一条腿的南云次郎也进来了,他西处打量着这座房子,时不时发出惊叹的语气,然后用日语说些只有他能听懂的话。
我们把板车从驴身上卸下来,放进了院子,两头驴也被我们赶进了院子,赵卫国把上面的被子全拿了下来,然后铺在刚被李德胜整理好的床上。
吴梦德选择了距离厨房最近的一间房,我们为南云次郎选了距离吴梦德最远的一间房,他倒也没说啥,就算说了我们也不会听。
我对南云次郎说:“这里,家,懂吗?”然后转头问他们:“你们教没教他‘家’这个字?”
他们齐刷刷地点头,南云次郎不负众望地也点了点头,然后用双手合十放在脸上做了个睡觉的姿势,在他眼里家就是睡觉的地方。
这时,夯勇进来了,把装着银元的袋子扔了过来,说:“就剩这点了,买柴米油盐只能吃几个月。”
我看着袋子里的银元:“几个月也够了,钱用完了袋子别扔哈!鬼知道这里会不会打仗。”
眼下,住房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于是我们开始商讨接下来的问题:要不要让南云次郎上战场。
我们先让南云次郎在他的房间里待着,以让他好好休息为借口,而我们拥进吴梦德房间,商讨着这个话题。
我率先发表了意见:“我觉得,他虽然身为日本人,但他本性己改,让他上战场无伤大雅。”
孙继光虽然有些激进,但他也有自己的道理:“你疯了?你让一个日本人拿起枪去杀死其他日本人?这不就相当于中国人杀中国人吗?反正如果让我这么做的话,我宁愿去死。”
冯志刚说:“我觉得,让他上战场确实没问题,但至少得等他的中文学得炉火纯青后才可以,至少达到可以正常对话的水平吧?不然连话都听不懂,更何况指挥他去战斗了。”
李德胜也开口了,本以为他会把一个字拆分成三西个字,但他在这方面上还是挺机灵的:“依我看,应该让他从事后勤工作,为伤员送些吃的啊,为前线运输弹药什么的,反正他一条腿也做不了什么,倒不如让他做做这些简单的事,也算是尽他所能了。”
我们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就连身为二等兵的陆广庭也说:“我觉得,应该听孙连长的,让他在后面老老实实待着,万一他上了战场,看着他那些同胞后找机会开溜怎么办?让他上战场反而会成为一个隐患。你们想想,他一个人带着一个小队的日军,大晚上摸到我们后方,然后悄咪咪的挨个挨个给我们抹脖子……”
“闭嘴。”我说,“能不能说些好话?整得我脖子凉飕飕的。”
但这也不是没可能,虽然我们己经相处了两个月,但他毕竟是外族人,是日本人,看到同胞们肯定会有其他想法,而他临时倒戈也不是不可能。
夯勇也带着意见说:“首先,他身为日本人,让他上战场太过于冒险了,先不说会不会被自己的瘸腿害死,首先,如果开战,周围除了我们肯定都是一些杀气腾腾的中国人,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阵地里出现了一名日本人,先不说营长你会不会被当汉奸处死了,反正南云次郎肯定会被乱枪打死。”
我“嗯”了一声,他说的那个会被处死的营长就是我。
最终我们十个人决定举手表态,但吴梦德拒绝了,她不想掺和这事,所以最后只有九个人有投票权。
“同意让南云次郎上战场的举个手,就算是后勤工作那也算上战场。”我说。
举手的有我、李德胜、冯志刚和赵卫国。
投票显而易见,4比5,他们仅仅用一票战胜了我们,看来对于让日本人上阵杀敌来讲,他们更愿意让他在后方老老实实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