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根本没能成功带走高晓晨。
医院的冷光在午夜凝成霜色,安静得只剩下仪器的滴答声,
高启兰攥着羊绒外套的指尖微微泛白,终于伸手,推了推病床上的人:“晓晨,醒醒。”
少年蹙眉睁眼,睫毛在监护仪蓝光下投出细碎阴影:
“......姑姑?”
“这里不安全,姑姑带你去别的地方躲一阵。”
“瑶瑶呢?”
高启兰愣住了。
她没想到在这种时候,黄瑶会成为晓晨的第一反应。
“瑶瑶先不去,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听话。”
晓晨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
“瑶瑶不去的话,我也不走。”
“高晓晨!”启兰的呵斥压得极低。
少年只是摇头,眸光固执得近乎锋利:
“如果真像您说的危险,那我更不能丢下她。请您理解。”
高启兰呼吸一滞,心下五味杂陈,病号服下他单薄的肩线、手背上泛青的针孔,每一处都在提醒她——不能强行带走他,
沉默在消毒水味里蔓延,最终,她叹了口气,转身推门。
深夜的街道,冷风夹杂着潮湿,吹得人心里发凉,高启兰踩着斑驳的霓虹光影,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停在旧厂街烧烤摊前,
油污的塑料棚下,仿佛还回荡着十年前的碰杯声,她记得高启强总是点最便宜的烤串,还美其名曰:“省点儿钱,等以后给你们俩攒够嫁妆和本钱。”
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启兰眼眶泛红,她无法理解,那个为她和二哥忍辱负重的男人,怎会变成如今权欲熏心、心狠手辣的模样?
风卷着炭灰扑在脸上,她眨了眨眼,才发现睫毛上的泪珠早己凝成细碎的冰晶,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启兰回过头,只见小虎身着黑色皮夹克,快步走来:
“兰姐,这么晚了,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强哥正满城找您呢。”
说着,他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强哥,人找到了,在旧厂街这边。”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开合的轻响,高启强揉了揉眉心,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
“我知道了,告诉她,明天一起吃个饭。”
“明白,兰——”唐小虎话音未落,高启兰己踩着短靴离开。
小虎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将未尽的劝说咽回喉咙。
翌日清晨,高启强坐在床边,指节在手机壳上压出青白,
眼下,他与蒋天的生死局己到图穷匕见之时,犹如两头困兽,撕咬着要揪出对方命门。
而刚刚,他在香港的眼线又一次来电,熟悉的致歉声传来:“强哥,蒋太那边守得太死......”
高启强骤然扬手,床头柜上的物件应声而落,水晶烟灰缸在实木地板上炸开凄厉的脆响,碎玻璃如星芒西溅,还有一张鎏金相框自狼藉中滑出,照片里,书婷的婚纱泛着柔光,
他瞳孔骤缩,半晌,只听见自己喉间溢出一声沉浊的叹息。
手机再次震动,唐小虎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划破寂静:
“强哥,不好了!我刚到别墅,瑶瑶被一辆车带走了,是辆奔驰,但没看清车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