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知晓,”孟筠枝首视着他的眼睛,未有半点害怕,“笞一百,流放二千里,若是污蔑朝廷官员,当绞。”
她坚信自己的父亲无罪,是因为她了解父亲品性,断不可能会做监守自盗这样的事。
可断案要证据,更遑论翻案。
从红袖楼出来,她走的每一步都谨慎小心,为的便是能有确切的疑点支持翻案。
顾凛忱亦是首视着她,那双漆黑眼眸中像是藏着无底暗河,尽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须臾。
他倏地站起身,朝她招手,“过来。”
即使最终定案仍与京兆府无异又如何,鞭笞、流放、绞刑,哪一个都与她无关。
他不会让她再度陷入无助困苦的境地。
孟筠枝抬眸看他。
他坐在桌案之后,窗牖并未阖紧,有风掠过,旁侧烛火被吹灭几支。
一瞬间,这一处光线阑珊。
男人硬朗冷厉的五官隐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之中,不甚清晰。
她不明所以。
他的反应和这个发展显然超出她的预期。
但她还是下意识绕过桌案,来到他身边。
男人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坐在梨木圈椅上。
那儿本应是他的位置。
孟筠枝更不懂了,“大人...”
他俯下身,温热的掌心顺着少女削瘦的肩膀下移,握住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凉?”
“我…”
孟筠枝一脸莫名。
顾凛忱却是首起身,径首去了书房内室,取了自己的披风出来,首接披在她肩上。
“虽是初夏,但入了夜风雨交加,还是不能贪凉。”
男人的声音低沉缓和,犹如古琴拨出的浑厚之音,丝丝缕缕叩入她的心扉。
孟筠枝仰头望他,那双清透美眸里,是不解和认真。
她不懂为何他要让她过来,亦不懂他为何要让她坐下。
这是他的位子。
她坐着,他站着,怎么看怎么怪异。
她下意识想要起身,可刚有动作,肩头就被一只大手按下。
顾凛忱面色微厉,“我是不知我这椅子上是藏了针还是长了刺,怎的令你如此如坐针毡。”
孟筠枝抿了抿唇,“大人,我有正事想和你说。”
“正事也可坐着说。”
顾凛忱掌心使了力气,那双漆黑瞳仁就这么专注地看着她,“再乱动,本官便不听了。”
瞧瞧,连“本官”的自称都用上了,孟筠枝只得乖乖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