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几乎要笑出眼泪:“好了,侯府以后不愁了,这三个孩子都是同气连枝的。”
用过午膳,又喝了会儿茶,张家人便告辞了。
程夫人拉着徐照朴去量尺寸,好赶做几件新年里的衣服,几个孩子就回去做自己的事情,胡乱打发了也是一天。
廿六割年肉,廿七割年鸡,这两天明容对除了吃以外的东西都没什么兴趣。
廿八贴年画、剪窗花,自然又是钟妈妈大显身手的时候。程夫人做针线活可以,让她剪纸却又不行了,明容也是个没耐心的,跑去偷懒拿了刻刀来,倒是光舻,跟着钟妈妈一板一眼学着剪,虽然成品有些粗糙,但也不错了,钟妈妈为自己后继有人大为欣慰。
廿九祭祖、扫除,徐家家祠里摆的几乎不是诰命夫人就是马革裹尸的忠臣良将,大过年的,明容有些为徐照朴担心。
最后是除夕。
府里大摆年夜饭,喝花椒酒,摆五辛盘,明容霸占了一整盘胶牙饧,最后被钟妈妈死死拦住了,说再吃就得蛀牙。吃完后,宫里又送来了食盒,以表对功臣的恩赏。
程夫人给府里每个做事的都包了一个大荷包发下去,大家都道着恭喜。
屋里摆了火盆,一家人围炉而坐,徐照朴身旁温着一壶花椒酒,明容和光舻守着一盒甜酪浆。五个人各自感慨了一下今年,说着对明年的畅想,只有光舟,梳理了一下自己下一年的人生规划。
啧啧啧,大哥是个成大事的。明容感叹道。
明容早上起的早,因此没等子时就先靠着程夫人睡着了,等到了点了,被一声巨响惊醒,身子猛的一抖,拉住程夫人问怎么回事。
程夫人拍了拍她的背,为女儿擦去一头冷汗,示意她没事:“是你阿爷在外面放鞭炮呢,新年了,圆圆又长一岁了。”
明容起身由程夫人给她套了件狐裘披风,出门看,下着小雪,爆竹燃放完的红纸撒了一地,像一片落梅。徐照朴和儿子们正在打雪仗。
程夫人低声道:“愿新的一年,咱们都平安健康。”
“会的,阿娘,咱们都会好好的。”明容轻轻摸了摸程夫人的手。
程夫人仰起头,眯眼看着天上的雪花,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
皓儿,你在天上看着我呢。
……
正月初一,皇帝在含元殿举办大朝贺,京中官员都要去道谢拜年。徐照朴一大早就出去了,三个孩子则穿戴一新,去诸言居拜年拿压岁包。
明容这回不是大红鲤鱼了,而是大红胖子,化雪天,钟妈妈生怕她冻着,千叮嘱万叮嘱,让吴越二人别光图好看,一定让小姐穿暖和了。明容总觉得自己是连滚带爬去诸言居讨红包的,一团大红花似的趴到地上磕头,程夫人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忙叫钟妈妈扶她起来,塞了大红荷包。明容拿着荷包,掂了掂,满足得顾不得形象了。
直到晚膳的点,徐照朴才回来,带回来宫里赏的年礼,下人摆出食笼里留的昨夜的饭,拿出来热上一热,又煮了些面食,便是今天的晚膳了。
吃完饭坐着聊了会儿天,又各自回去。昨天下了雪,今天雪停了景色好,光舟难得提议,兄妹几个去后院亭中坐坐赏景。
光舻和明容正好无聊,三人带着小厮丫鬟浩浩荡荡去了。雪地里映着大红灯笼,湖面上结着冰,枯枝上裹着冰晶或是厚厚一层雪的,别是一番景色。
丫鬟婆子送了热茶汤和小炉子过来,放在桌上煨着,光舟让她们回去,剩下的他们自己来就行了:“年初一的,都回去歇着吧。”几个人道谢退下。
明容探身提过银壶,另一手拿了个小茶碗,往里面倒了一碗茶,双手捧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着。
“话说。”明容从稀疏的刘海缝儿里瞧着光舟,“大哥以后想和阿爷一样做大将军吗?”
光舟微微摇头:“阿爷一生奉献于军营,我更想出则为将,入则为相。”
子不言父母过,你这是变着法儿说老爹没文化呗。明容心里暗笑。
不过大梁素有此风,最受追捧的不是文豪或是猛将,而是既能带兵打仗,也能入朝为官的,并且两方面都做的很好的。徐照朴人气如此高,单纯是因为他百战百胜而且长得帅罢了。
“那二哥呢?”明容又问。
“科考。”光舻一扬下巴,“和外祖父那样,一甲前三,最好是一路连中三元!”
光舟嘲讽道:“就你这惯好游乐的,还想连中三元,趁早收心,说不定还能上个一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