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话给子瞻先生!辽国文脉皆仰宋风!”
“这都是我抄录的!”
苏辙很感动问道:“为何不买些经籍呢?”
“奈何市井无钱?”
“这些经籍,大宋也不过五千钱吧。”
这名教书先生拿出几枚辽钱锈迹斑斑苦笑道:“官府强征宋绢抵税,小老儿书院……快绝粮了!”
苏辙到了上京前,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
辽国颇有国大而不强,兵多而不精,民朴而不富。
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骆驼比马大。
他沿途看到奚人伐山造车,要知道契丹的车皆是由奚人打造,如此大规模造车,看来辽国确有南下之心。
苏辙心道,出使外邦我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此行必不辱使命。
……
苏辙一行抵达辽国上京临潢府时,所见所闻令他颇感震撼。巍峨的宫阙鸱吻飞檐,分明仿照汴京大相国寺规制而建,尽显辽人仰慕中原文明之心。
然而出城十里,却是另一番景象——灰白色的毡帐如苔藓般蔓延至天际,契丹贵族策马穿行其间,牧民们排着长队以皮草换取粟米,一副游牧与农耕交织的画卷。
苏辙感慨辽国能融合两种制度于一体,也是不易。
接伴使耶律松在入城前特意提醒:“苏正使,面见陛下时需谨记礼节。韩忠彦当年当众嘲讽陛下之事,万不可重演。“言语间已改了正式称呼,显见辽人对此事的耿耿于怀。
苏辙骑马进入上京城。
却见茶楼里,窗内贵族举杯痛饮建州茶末,而酒肆里银壶錾着大宋内库印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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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问道:“你们辽国连银壶都要从本朝进奉吗?”
“不错,南朝物华天宝,敝国上下倾慕。”耶律松笑容谦卑,眼神却是锋锐,“所以南朝岁贡银钱是多多益善。譬如贵国苏内翰的文章连敝国太后都能吟诵……但是如此锦绣文章,不也是靠银绢供养。”
“哈哈。”
苏辙捻须不答,正巧看附近一群饥民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
苏辙微微一笑,当即掷去一袋宋钱。但见铜板滚落处,饥民如蚁群扑攫。
苏辙不看对方脸色道:“银钱还是有些用的。”
耶律松急令驱赶这些饥民。
到了上京城里的驿馆后,高俅道:“我方才听得党项言语。”
苏辙心道,前线密奏,西夏王妃,辽国宗女耶律南,听说泣血向辽国求援。甚至连襁褓之中婴儿,都立为了以后党项的太子。
不知辽国到底如何主张?
苏辙从一路见闻来看,辽国干涉宋朝攻打灵州已是成为必然。
同时萧禧说要打定州,可能只是迷惑之举罢了。辽国的野心又岂止于定州。
苏辙先被引入白盖的帐篷先见过辽国北院宰相萧兀纳。
宋朝为了进取辽国,在章越的建议下除了皇城司后,又设兵部职方司刺探党项,辽国两国军情。
独立刺探军情的职方司办事得力,苏辙早已察知。
萧兀纳如今不仅是北院宰相,更是辽国如今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与辽国政局有关系。
辽国宰相耶律乙辛出奔宋朝后,被耶律乙辛害死的前太子之子耶律延禧,被加为梁王,加号守太尉,兼任中书令。
这无疑是确认对方太子的身份。
萧兀纳多次保护耶律延禧避免耶律乙辛的刺杀,如今不仅官至北院宰相,还被确立为托孤重任。
……
“苏正使勿怪。”萧兀纳举盏,“贵国章楶欲攻灵州,我朝铁骑本欲南下……”
但是他话锋一转道,“可雄州榷场尚缺十万石米粮——将士总不能空着肚子打仗。”
席间哄笑。
辽国要出兵攻打宋朝,也要宋朝将粮食奉上,用宋朝的岁币来购买。
萧兀纳虽在言笑,但身上那锦缎纹样赫然是东京“刘家缂丝坊”今春新样。
苏辙还瞥见萧兀纳身旁的侍从正将一名宋使啃剩的羊腿暗自揣入怀中。
苏辙脸色冷峻,不过他还是沉住气道:“北院丞相此言差矣。本朝与辽国澶渊之盟后,岁币从未短缺。倒是贵国屡次背盟助夏,如今又要挟粮草,岂是君子所为?”
“若论恭顺,倒是贵国官员身上尽是我朝丝绸,连侍从都要私藏宋食。“